1970年4月24日,我国成功地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实现了毛主席“我们也要搞人造卫星”的伟大号召,从而使我国在宇宙空间占有了一席之地。
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研制工程始于1965年。当年3月,国防科委汇总各有关方面意见,向中共中央呈报了关于研制人造卫星的报告,设想在1970-1971年发射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5月初,周恩来总理主持召开中央专委会议,原则批准了这一报告,并责成国防科委具体组织协调。从此,揭开了我国航天事业的新篇章。
根据当时的分工,卫星本体由中国科学院负责研制,运载火箭由第七机械工业部负责研制,卫星发射场和跟踪测量系统由我们试验基地负责建设。电子、机械、冶金、化工、建材等工业部门承担协作配套任务。
早在1964年底,基地就根据国防科委指示和卫星发射场技术要求,提出发射场建设方案。1965年3月,国防科委组织七机部、工程兵设计院等有关部门,到基地场区进行现场勘察,随后向中央专委呈报了建设方案。8月,中央专委批准国防科委的发射场建设方案。据此,基地从1965年9月开始着手建设发射场。整个工程得到了国家有关部门和各省、市、自治区的大力支援,仅参加非标准设备加工配套、安装、调试工作的就有16个省市的数十个单位。
建立卫星地面观测台站,是基地负责的又一项重大工程。1966年底,在著名科学家陈芳允指导下,完成了东方红卫星地面观测系统总体方案的研究。测控系统由跟踪测轨、遥测、数据处理、时间统一、通信、指挥调度等分系统组成。跟踪测轨采用无线电与光学测量相结合的手段,整个系统由测控计算中心统一调度指挥和控制。
为了排除“文化大革命”的干扰,如期完成地面测控台站的建设,确保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发射成功,1966年11月中旬,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副主席聂荣臻外出路过基地时,亲自交代我们基地领导:卫星地面跟踪观测台站的总体设计、设备抓总、基建和机构组建、管理使用等全部归基地负责。
1969年,发射卫星的各项先期准备工作大体就绪。年底,长征1号运载火箭的第三级固体火箭与卫星联合试车获得成功。这些情况表明,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的基本条件已经具备。
二
1970年2月,国防科委向基地下达了发射东方红1号卫星的“预先号令”,确定由我和栗在山政委统一负责这次试验的组织指挥,基地随即制定了试验方案,拟定了试验程序,下达了安全保密工作指示和立功办法等文件,组织试验队伍开展综合操作演练,进行设备质量检查和测控安全系统的联试、校飞。
根据当时的情况,要完成任务是相当艰巨的。首先,我们对发射卫星的组织工作很陌生。其次,部队接触长征1号运载火箭只有半年,对卫星和运载工具的系统、特点认识远远不够,测试操作也很不熟练。再次,无线电外弹道测量系统刚安装调试完毕,投入使用只有几个月,且当时这一系统的稳定性、可靠性还不是很好。最后,担负控制计算的临时中心,在通信、数传、时统、计算机程序等方面都还不同程度地存在一些问题。为了圆满完成发射测控任务,我们只能严密组织、严格要求。记得当时有一句很响亮的口号,叫做用“一次成功,准确入轨”的标准要求,做到“敢字当头,一字做起,严字把关,在细字上下功夫”。
3月21日,基地发布东方红1号卫星发射任务命令,要求全体参试单位和人员全力以赴,紧密协同,切实做到稳妥可靠,万无一失。
直接担负运载火箭和卫星测试发射任务的是第1部综合试验站和发射团,他们刚刚完成了东风4号导弹的发射任务,便立即转入东方红1号卫星发射任务的准备。
1970年4月1日,2颗东方红1号卫星和一枚长征1号运载火箭安全运抵基地技术阵地。所有参试人员无比激动,决心不辜负党中央的殷切期望,以第一流的工作将卫星安全送上太空。
周恩来总理对轨道预报工作非常重视。4月2日,他在人民大会堂听取卫星和运载火箭情况的汇报时指示,要对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飞经各国首都上空的时间进行预报,一定要把这件工作做好,鼓舞第三世界人民。他还亲自写上了也门、乌干达、赞比亚、坦桑尼亚、毛里塔尼亚等国首都的名称。
为了做好这项工作,基地担负实时计算的科技人员,反复研究修订了轨道计算方案,进行了各种条件下的轨道预报预演。电传人员苦练基本功,努力提高发报质量和水平。经过苦练,卫星发射后第一次向北京发送一天的全球预报,仅用了48分钟,第二次发送3天的预报,只用了42分钟,以后一次比一次快,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4月20日,周恩来总理根据测试情况报告,打电话给国防科委,指示第一颗卫星发射要安全可靠,万无一失,准确入轨,及时预报,并提醒决不能带任何一个疑点上天。在周总理的严格要求下,4月23日,发射阵地的测试工作全部结束,卫星和火箭符合发射的技术要求。同时,气象部门预报,4月24日晚上发射场区天气转好,从8时到9时,云高7000米以上,风速小于4-5米/秒,符合发射要求。我们领导一致确认可以发射,并决定把发射时间定在24日晚上9时30分。当晚,中央专委批准可以加注,指示组织发射。至此,东方红1号卫星进入发射阶段。
4月24日,发射场区风和日丽,春风拂面,人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急切地期待着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
当天上午,顺利地给运载火箭加注了推进剂。紧接着,卫星和火箭进入发射前的8小时准备工作程序。下午3点多钟,周恩来亲自打电话告诉国防科委,毛主席已批准发射,总理希望大家鼓足干劲,过细地做工作,要一次成功,为祖国争光。这个指示,立即传达到发射场,传达到从首区到航区的各个岗位上的参试人员中。大家倍受鼓舞,决心圆满完成任务,为伟大祖国争光。
晚上8时整,发射指挥员下达了发射前“一小时准备”的口令,各级指战员更加聚精会神地工作。这时,发射场上空的云层还很低,看不见星星。由于能见度低,将直接影响到光学测量。几个光测点焦虑不安。我们也着急起来。经询问,气象室肯定地回答:“云层很快就会过去。”将近9点,云层果然渐渐消退,像启开了天幕一样,露出了闪烁的群星。
晚9时整,指挥员下达了“30分钟准备”的口令。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人人凝神屏息,静候着发射时刻的到来。此时,发射场坪上万籁俱寂,空无一人,只见周围的聚光灯把场坪照得如同白昼一样。载着卫星的乳白色火箭昂首挺立在高高的发射架上,像远征的使者,待命启航。
“一分钟准备!”9时34分,发射指挥长杨桓下达了最后一个预备口令。发射时刻终于到了!过了15秒钟,随着一声“牵动”口令,首区和航区的各遥测系统记录设备几乎同时开动起来。又过了30秒钟,“开拍”口令下达,光测记录设备开始工作。9时35分,当倒时计数器上出现“0”字的时候,发射中队长张积华果断地发出了洪亮的“点火”口令。当即,操作员胡世祥有力地按下了发射控制台上的点火开关。霎时,大地震撼,山摇地动,巨大的火箭喷吐着桔红色的火舌,在山呼海啸般的轰鸣声中拔地而去,直刺云天。起飞后18秒钟,火箭开始程序转弯,朝东南方向飞去,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火箭起飞后,发射场区各光测设备立即抓住了目标,布于首区和前置遥测站的大容量遥测车,也相继收到了遥测信号。临时中心的单脉冲雷达和多普勒测速仪随后也捕获了卫星的信息。5分钟后,卫星进入入轨观测区。在星箭分离的时刻,各站几乎同时向中心报告:“星箭分离,卫星入轨。”
东方红1号卫星绕地球运行1圈后,再次进入我国上空。控制计算临时中心经过轨道改进计算后,给出了卫星飞经我国及世界244个城市的时间和飞行方向的预报,并发往北京。 24日夜9时48分,发射场现场广播了“卫星入轨“的喜讯。顿时,参加发射任务的基地、空间技术研究院、七机部的广大科技人员和部队指战员,欢呼雀跃,以各种方式表达内心的喜悦。接着,我们在发射场坪上召开了庆祝大会,热烈祝贺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成功。我和钱学森同志都在大会上讲了话。钱学森特别指出,这是我国“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方针的伟大胜利。
当晚10时,国防科委向周恩来总理报告卫星发射成功。周总理高兴地说:准备庆祝!他立即向毛泽东主席报告了这一喜讯。
4月25日,新华社受权向全世界宣布:1970年4月24日,我国成功地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卫星运行轨道距离地球最近点439公里,最远点2384公里,轨道平面与地球赤道平面的夹角68.5度,绕地球一周114分钟。卫星重173公斤,用 20.009兆赫的频率播送《东方红》乐曲。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新闻公报》后,全国一片欢腾。首都北京及各大城市,人们踊跃争着人民日报《号外》,收听《东方红》乐曲,自动组织游行,庆祝东方红1号卫星发射成功。
卫星在轨道上正常运行1个星期后,恰是70年代第一个“五一”国际劳动节。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天安门城楼上亲切接见了参加研制和发射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的代表。
东方红1号卫星发射成功,使我国成为继美、苏、法、日之后,第5个可以独立发射卫星的国家,充分显示了中国人民的智慧和力量。此后,我国多次成功地发射了不同类型和用途的人造卫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我们更加豪情满怀,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会再创航天奇迹。
(选自《回忆史料》,收入本书的作了删节)